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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9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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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翰林得了幾日的假期,只一心想著守著嬌妻,但是對威遠侯府這些人,他卻是最清楚不過,他派人奪了那邊的貓,這事情定然會鬧起來。

這或許不過是件小事情,可是他說過,錦好在莫家受了太多的委屈,嫁了他,斷不會讓她再受半分委屈,既然貓兒讓她懼怕,那麽這威遠侯府就斷不會再出現半個貓影。

許澤聽了葉氏和許諾西的哭訴,渾身都抖了起來,不是氣的,而是興奮的。

他是真的高興啊,昨兒個才封了爵位,今兒個就驕橫了起來,為了自個兒的嬌妻,居然就要滅了府裏的貓兒,其中還有他庶母和庶妹的,這不是上桿子將把柄往他手上送嗎?

雖說金翰林是許澤的兒子,可是權利熏人眼,富貴迷人心,豪門世家,為了權利利益,殺父滅子的事情,從來就不少,更何況金翰林又沒有養在許澤的身邊,認回來後,更沒有父慈子孝的演戲過,彼此之間,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感情。

現在威遠侯的爵位從許澤的頭上落到了金翰林的頭上,在許澤的心裏,他不敢怨皇帝,只能將滿心的恨意,怒氣轉嫁到金翰林的頭上。

什麽兒子?說仇人還差不多。

葉氏與許澤做了這麽多年夫妻,自然對這個男人了解,這也是今兒個,她敢鬧起來的原因。

於是,在葉氏和許諾西有心的挑撥下,許澤做出滿臉怒氣的樣子,氣勢洶洶的找到在偏廳處理事務的金翰林。

金翰林早就知道,許澤會做那出頭的鳥,故而才沒在他和錦好的院子中處理事務,擔心許澤的大嗓門會驚了錦好的美夢。

昨兒個夜裏自個兒忍不住要了她兩回,早上起身的時候,她還在睡著,不忍心叫醒她。

反正長公主獨居一院,又是個愛睡懶覺的,昨兒個就吩咐下來,不讓錦好晨昏定省,攪了她的美夢,他向來是不太會拒絕別人的好意,更何況是對錦好的好意。

雖然這好意,是他自個兒要來的。

他的小妻子,這些年很做出了諸多的事情來,其實本性就是個懶人,心性也是個閑散的,他這個丈夫要做到的就是讓她想睡到幾時起,就幾時起,想吃什麽就吃什麽。

故而當初,錦好沒嫁進來之前,就和長公主說好了——不晨昏定省,不伺候婆母,隨心而欲。

他要為她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,即使身在侯府,這規矩多如牛毛的地方。

“侯爺,老爺來了。”阿寶笑得幾分燦爛。

他早就看許澤不順眼了,哪裏是個男人,被個女人哄的團團轉,這綠帽子都戴了這麽多年了,還後知後覺,更可笑的,為了那莫須有的虛榮心,居然自欺欺人,信了葉氏的鬼話,還容她頂著淫婦兩個字,留在威遠侯府,實在讓人無語。

若是他遇上這樣的婦人,說不得早就一刀子了結了,省的看一眼,就嘔得吐血,恨不得摳掉自個兒的眼珠子——居然將死魚眼珠子當成了珍珠。

“來了?”金翰林似笑非笑,心中忍不住冷哼:這速度比他估計的慢了片刻,瞧著果真是年紀大了,這腳步都走不快了,或是額頭頂了淫婦二字,這蠱惑力就降低了不少。

“翰林,你……你……氣死為父了。”未見其人,就聽其聲,許澤人未到,這指責的話就飄了進來。

金翰林眉頭未挑,面色不變的放下手中的茶盞,擡眼看去,就見許澤帶著兩個哭的傷心欲絕,就好像死了老子娘的女子進來,自然不是別人,正是葉氏和許諾西。

“老爺一大早就滿腹的火氣,這是怎麽了?”金翰林像是極為不解:“若是誰怠慢了老爺,老爺跟我說一聲就是了,雖說我這侯爺剛剛才賜封下來,可是給老爺出口氣的能力還是有的。”

想找他的茬?做夢!

許澤沒有想到,金翰林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,還問他誰怠慢了他,氣的滿臉通紅,怒道:“你自個兒做出來的事情,還有臉問我?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嗎,自個兒庶母的貓都趕派人強奪了,有你這樣慣媳婦的嗎?你快讓人將你庶母的貓還回去,否則我定饒不了你。”

為了新進門的妻子,居然強奪了庶母的貓,將其滅殺了,這樣的惡事都能做的出來,這世間還有孝道二字嗎?

不過,即使許澤氣的快要發瘋,卻也不敢堅持葉氏是他的平妻了,這也算是極大的進步。

金翰林原本是端著茶盞的,聽了這話,臉色就沈下來,面色如水的指著葉氏道:“老爺,這人是我的庶母?你腦袋沒壞吧?頂著淫蕩二字,還想將自個兒當正經人家的姨娘看,我看不是老爺腦子壞了,就是這賤人瘋了。”

葉氏悲泣了一聲,躲進許澤的懷裏,瑟瑟的發抖:“老爺……妾沒有……沒有……”

許諾西上前一步,對著金翰林道:“二哥,我母親已經從平妻成了妾室,你還要如此作踐她,你怎麽就忍心了,就算她現在是妾室,是姨娘了,怎麽就當不得你的庶母,你怎麽能一口一個賤人的叫著,這可是大不敬。”

金翰林不屑的道:“庶母是個什麽東西?我金翰林這輩子是有兩個母親,一個是生我的天朝長公主,一個是養我的金家夫人。——庶母?什麽東西,不過是頂著淫蕩二字,供男人取樂的下賤胚子,還想讓我尊敬?你發什麽瘋,趕快給我滾開,別臟了我的眼睛。”

金翰林的氣質一向飄逸爾雅,即使說這般刻薄的話,卻也不讓人覺得過分,更何況這番話,他說得不急不慢,平緩有序,聲調動人,倒不像是罵人,反而像是在讀著什麽錦繡文章,除了當事人覺得是把軟刀子,一下一下的捅著。

落在其他人的耳朵裏,卻是動聽不少,只恨不得他多說點,多罵點才好。

若是錦好在這裏,只怕又要在心裏誹謗他的假仙——這男人就有本事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,卻還能讓人覺得他的無辜。

許諾西羞憤難當,只緊緊的抱著葉氏,對著許澤大聲道:“父親,這日子可如何活,還不如死了的好。”

葉氏回身抱著自個兒的女兒,也哭的十分的傷心,這母女二人是抱頭痛哭,只恨不得將許家的屋頂給哭翻掉,才好顯示出她們的委屈。

下人瞧著這二人的模樣,心裏都鄙視起來,不就是一只貓嗎,怎麽哭的跟被人搶了親爹一般。

許澤心裏對葉氏雖然沒之前稀罕,對許諾西的身世心中也存了疑惑,可是到底是疼了這麽多年心坎上的人,見她們哭的如此淒慘,臉上閃過心疼的神色,怒喝道:“家門不幸,家門不幸啊——你別以為自個兒成了威遠侯,這府裏就沒人管得了你,你別忘了,我是你父親。”

金翰林冷笑:“我自然沒忘了你是我的父親,否則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,早就叉出去了。”

他抿了一口清茶:“老爺,你進門之後,什麽都不問,就一個勁的嚷著,要給這個賤人撐腰。還饒不了我?怎麽著饒不了我?我倒是要問清楚了,難不成這個賤人,故意謀害我的妻子,這威遠侯府的侯夫人,就是正確的了?難道我給自個兒去妻子討個公道,就是不正確了?若不是看在老爺的面上,這賤人我早就亂棍打死了,怎麽著,老爺覺得我做錯了?”

他淡淡的掃了葉氏一眼:“你這個賤人,居心叵測,心思惡毒,居然想利用貓去謀害我夫人,不對,說不得,要謀害的是我。”

他像是豁然開朗了一般,點了點頭:“對,說不得這賤人要謀害的人,根本就是我。”

怎麽一只貓也能牽扯到謀害他的身上了?

許澤心裏忍不住冷笑了起來,這借口是不是也太牽強了些,許澤不信,可是葉氏卻頓時後背發涼起來,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,怎麽覺得今兒個自己行事,是不是太沖動了些。

倒是許諾西覺得金翰林實在是人才,這樣的胡話也說得出來,這府裏上下誰不知道昨兒個他的嬌妻被貓驚到了,故而才有了今早上驅趕貓的事情,他這般說話,誰還能不知道是假話啊。

“怎麽就謀害了?”她搖頭不信:“二哥可莫要信口雌黃,你可是男子汗大丈夫,一口吐沫一個釘,千萬莫要傳出威遠侯爺管不住嘴巴的名聲來。”

“是啊,翰林,她雖然現在被降了位分,可到底還是我的姨娘,如今你一口一個賤人的叫著,已經是大不敬了,可千萬別再誣陷她的名聲,不過是一只貓嗎,怎麽就扯上了謀害你的性命。你今時不同往日了,身為威遠侯府的侯爺,行事要多加思索,說話之前多在腦子裏想一想,可千萬別讓人說你信口雌黃,到底是年輕,少了歷練。”

許澤的話裏話外都是金翰林年輕氣盛,不勝能擔當威遠侯爺的名號,更是暗示他年輕,應該要歷練一番,就差沒明說,讓金翰林自個兒上折子給皇帝,推了這威遠侯爺的爵位,好讓他繼續擔當。

明明是利欲熏心,卻又偏偏做出一副嚴父的模樣教導著,瞧著實在讓人惡心。

“老爺這話說得什麽話?我什麽時候信口雌黃了?”金翰林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:“昨兒個我和錦好一起賞月,卻差點被一只貓襲擊,我瞧著那貓的樣子,像是這賤人的。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,今兒個一早就差人捉了這賤人的貓來,讓太醫院的大夫瞧了,誰知道這看了之後,卻發現了天大的問題,這賤人的貓被餵食了五石散不說,那爪子上也被塗了毒藥,見血封喉。”

反正他什麽沒有,毒藥之類的最多,既然知道許澤要跳出來作怪,又怎麽會不做準備,貓都已經在他的手上,他愛怎麽做,誰還能擋著不成:“若是父親不信的話,我讓人將這賤人的貓帶來就是了。”

想來想,又對著許澤說道:“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怎麽這府裏上下這麽多人,那貓什麽人不攻擊,就攻擊我們夫妻,怎麽想怎麽覺得怪?”

此時,忽然從門外傳來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:“這有什麽奇怪的?當初我在莫家被貓襲擊,差點毀了容,心裏後怕,就想過這個問題,於是就請教了府裏的老人,老人說,若是將人的模樣雕成像,天天讓貓練習,就能讓貓只會攻擊這雕成像的人。”

金翰林受教的點頭,眼底的戾氣在瞧見心上人的瓷器般白嫩的臉頰後,變成了纏繞絲絲的柔情,站起身子,上前扶住她:“你怎麽這麽早起來,昨夜受了驚嚇,怎麽不在床上多躺會,天見可憐的,昨兒個夜裏,你可是驚驚乍乍的,一夜沒睡好,瞧瞧這眼下的青紫,可真是遭罪。”

錦好借著袖子,沒好氣的掐了他一把:他還有臉提她眼下的青紫,還好意思說什麽一夜沒睡好,也不想想,她為啥沒睡好?什麽貓嚇的,根本就是貓纏的。

金翰林被掐了一下,也不惱,反而神清氣爽的對他展露了一個如朝陽般的笑容,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,那模樣,就跟扶著什麽自個兒的心肝一樣,小心翼翼的讓許澤差點氣死過去——自個兒來了這麽久了,連聲坐都沒說,他媳婦來,就卑躬屈膝的就差沒跪下來舔她腳趾頭了。

而葉氏對金翰林沒這等不滿,她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來了:天底下居然還有人能栽贓的如此理直氣壯的地步,她這輩子是第一次見到。

什麽五石散?什麽貓爪子上有劇毒?

她根本就沒用過什麽五石散,什麽劇毒,這明白著是要往她頭上扣屎盆子啊。

“你胡說……你胡說……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五石散,什麽劇毒……”葉氏回過神來,忙否認,看著一旁的許澤,哽咽道:“老爺……這是誣陷……我沒有……”

“父親,父親……不會是母親……母親生性膽小,怎麽可能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……”許諾西也尖叫起來。

“母親?”錦好聽得眉頭微蹙,看著金翰林不解道:“侯爺,怎麽威遠侯府的規矩這般奇怪,一個被刺了淫蕩二字的姨娘,居然能被府裏的小姐襯著母親,這倒是稀罕的規矩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規矩。”金翰林皺眉附和,一面搖頭,轉開了視線,像是嫌棄之極的樣子。

屋子裏的眾人頓覺得羞愧不已,可不是太沒規矩了,有這麽一個刺著淫蕩二字的主子,誰不覺得羞愧,就是許澤也是臉色一陣青,一陣白,一陣紅。

葉氏是氣極而笑:規矩?你一個和離之人的女兒,小門小戶出身,還懂什麽規矩!

這不過是故意挑釁罷了。

金翰林和這個女人,今日擺明了是來者不善,故意引她們母女往他們的套子裏鉆啊!

許諾西卻是不著痕跡的離開了葉氏一步,垂下頭,屏氣噤聲,不肯在看自個兒母親身上多看一眼:這一刻,她無比清晰的認識道——葉氏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葉氏了。

金翰林不理會這些人的小動作,給了個眼神給阿寶,阿寶點頭示意,沒一會兒,就見阿寶手上提著葉氏的那只貓。

金翰林讓阿寶將貓放下,就見那貓果真朝著金翰林攻擊而來,在錦好的驚呼聲中,那貓被金翰林一掌打在了墻上,撞的七竅流血。

“老爺,您看清楚了吧,果真是想謀害我啊!”金翰林搖頭感嘆道:“人心不古啊。”又讓阿寶將貓的利爪翻轉開來,果然見那爪子黑乎乎,透著詭異的色彩,用銀針試了一下,剛靠上利爪,就黑了。

“好毒!”阿寶砸吧砸吧嘴巴:“這毒只怕沾上,就要喪命。”

“不是我,不是我……”葉氏猛地搖頭,拉著許澤的手:“老爺,不是我,這是陷害,這是栽贓……我沒有,我真的沒有……”

“事實俱在,這貓是你的,難不成還能是別人給你的貓下毒不成?”錦好淡淡的說道,看著金翰林滿是心疼:“侯爺,我還以為家是放松的地方,卻原來侯爺在家裏都不得安寧,時時刻刻要面對這些,實在是……哎,家賊難防,侯爺若是不將這人懲治依以法,這日後若有人心懷不軌,有樣學樣,只怕侯爺的日子就難過了。”

金翰林深以為然:“夫人言之有理,這樣心如蛇蠍的婦人,絕不能放過。”

“你……們……”許諾西到底不忍心,氣白了一張臉:“你們莫要太過分了?一只貓,算什麽事實俱在,要我看,說不得是你們將貓抱過去之後餵食的五石散,下的毒,怎麽能就一口咬定是母親做下的?”

“西西說得有理,誰知道是不是貓兒被捉了去,哪個下人心懷不軌,故意挑事,想引起你們爭鬥,讓許家失和。”許澤到底顧著點,一時半刻也不敢將事情都推金翰林身上。

“這麽說好像也對。”金翰林神色平靜,甚至還點頭讚同,想了一下,對著許澤說道:“不如讓人走一趟,到她的院子瞧瞧,若是沒什麽異常,說不得還真是我冤枉她了。”

這般的風輕雲淡,這般的通情達理,落在眾人的耳朵裏,心裏覺得自家的侯爺真是好人,葉氏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,他還想著給她機會。

這樣的事情,還用說嗎,除了葉氏,還能有誰,她這是恨不得侯爺死去,誰讓侯爺占了她兒子的前程啊,

這些人在葉氏手下討生活多年,葉氏又不是寬厚的人,怎麽會對葉氏沒有意見,這番見葉氏被金翰林打壓,心裏都痛快的不得了。

葉氏聽得金翰林這般說話,心裏卻拔涼拔涼的,她這幾年沒少對金翰林下黑手,知道這是個做事仔細的,他既然敢說出這話,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安排,只怕現在一搜,就會搜出什麽來。

“老爺,我沒有……怎麽能搜我的院子?”

“這可難辦了,葉姨娘一口咬定自個兒是被栽贓,陷害的,侯爺倒是寬宏大量,想要給她洗清自個兒的機會,可是葉姨娘又不願意,這可就讓人不懂了。”錦好隔三差五的說上一句,雖然話不多,可是卻句句說在點子上,一針見血。

許澤覺得今兒個這事,最好的法子,就是到葉氏院子裏走一趟,他雖然幫著葉氏出頭,可是這心裏也有些將信將疑,這事情到底是不是葉氏做的,還真說不準,這豪門世家,哪家後院的枯井裏不是白骨成堆,為了這爵位的傳承,不知道出了多少手足相殘,生死相鬥的事情,若是葉氏真的能除了金翰林,這爵位不管落在許諾其,許諾新的手裏,都是她的兒子。

這麽一想,許澤倒是覺得今兒個這事情葉氏做的可能性還是有的。

其實,他心裏放心之下,卻隱隱透著一絲可惜,其實許諾其,許諾新這兩個兒子,比起金翰林來,倒是更便於掌控。

“翰林,你剛剛才繼承了爵位,就去搜姨……搜父親妾室的院子,傳揚出去,只怕會對你的名聲無礙,我瞧著這事情應該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,為著挑起我們許家窩裏鬥才搞出來的,依我看,這事情,也沒真的傷了人,不如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就這樣算了。”

金翰林冷哼了一聲,態度卻依舊淡淡:“老爺是覺得沒毒死我就是小事,是不是非得毒死了我,才算是大事。”

“她不過是個妾室,你何必與她一般計較……”

“老爺說得是。”錦好倒是頗為讚同的點頭,在許澤詫異的目光中,勸著金翰林:“不過是個姨娘,侯爺何必與她一般計較,不看僧面看佛面,總要給老爺點情面吧。”

這話許澤聽著順耳,忙點頭附和道:“翰林,就看在父親的面子上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,金翰林倒是點頭應了:“倒是我疏忽了,既然老爺開口,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,我大好的日子裏,也不想傳出什麽不好的流言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許澤松了一口氣,擡手,就示意葉氏和許諾西回去。

先忍忍吧,等到日後再慢慢走著瞧。

葉氏垂下眼簾,就準備離去,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,她就不信,她就報不了這仇。

“拉出去賣了吧!”金翰林一擺手,一面一旁的下人,將葉氏拖出去。

滿屋子的人除了錦好全都傻掉了,這……

“沒聽見侯爺的話啊。”錦好回頭對著一旁瞪著眼睛,張著嘴巴,像是吞了什麽,被噎著了一般。

那丫頭一個哆嗦,雙腿一軟,差點站不穩,哪裏還有力氣去拖人出去。

“你說什麽?”許澤以為自個兒聽錯了,不由得再問了一遍。

而,機靈的丫頭婆子已經將葉氏一拽,向門外拖了去。

“拖出去賣了啊。”金翰林隨意的說道,一邊不解的看著許澤,似笑非笑的說道:“老爺也說了,一個妾室而已,雖說今兒個這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了,可是謀害我的性命,這事情可不算小,我看著老爺的面上,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可是這樣的禍害怎麽還能留在府裏,自然要打發出去了。”

說到這裏,倒是笑了起來:“老爺不會是舍不得吧,一個刺了淫婦二字的妾室,留在府裏,也不過是丟了許家的臉面,咱們將她發賣了,總算也留了一二分臉面。”

他倒是想得周到:“老爺若是舍不得,我幫老爺再買幾個機靈的伺候,就是了。”

如果這時候許澤不是死死的忍著,就一巴掌打了過去,這是他兒子嗎?居然出口就要賣了他的妾室,他真的以為他是這威遠侯府的主人了,能一手遮天了不成。

即使氣的心裏要嘔出血來,許澤卻還做出一副慈祥的樣子:“翰林,咱們許家歷來寬厚帶人,她到底替咱們許家生兒育女,怎麽能說賣就賣了呢?區區小事,你男子漢大丈夫,何必斤斤計較呢。”

許澤沈聲道,緊緊握著手,隱隱露出一絲紅色的血跡。

區區小事,斤斤計較,金翰林聞言又是一笑,金翰林看向許澤:這個男人總是給他驚喜啊,原來他性命攸關的事情,在他的眼裏不過就是區區小事,也難怪當年他會被這個賤人扔到亂葬崗了。

誰讓他的生死,是區區小事!

錦好卻是面色黑了下來,既然區區小事,不過是奪了你的愛妾一只貓兒,你就跳著鬧著要給她的丈夫一個下馬威。

她正愁著住不到你們這些齷蹉小人的把柄,你們自個兒送上門來,又怨得了誰。

居然敢當著她的面,說金翰林的命是區區小事,讓他莫要斤斤計較,錦好哪裏肯讓人這般羞辱金翰林,打算今兒個,就讓這些人睜大眼睛看看她的能力,也算是她送出的第一份大禮。

“照老爺這麽說,謀害侯爺的性命,是小事了?”錦好臉上半點笑意都沒有,定定的看著許澤:“我薄有運氣,被太後娘娘封為一品博學,可是這等事情,卻還是第一次聽說,一個妾室謀害侯爺的性命,居然是區區小事,沒謀害了成功,老爺還讓侯爺莫要斤斤計較,這事情,倒是有趣,等今兒個我回門的時候,就將這有趣的事情,說給祖父,父親聽聽,等下次再見到太後娘娘,皇後娘娘,也將這事情說給兩位貴人聽聽。”

金翰林一怔,這是要要挾啊,赤裸裸的要挾。

“侯爺,侯爺……是我被豬油蒙了心,是我的錯!”已經被拖了幾步遠的葉氏可算是從震驚中醒過神來,也不敢再奢望許澤了,幹脆的認錯,一面掙紮著,一面對著哭求著:“侯爺,侯爺,都是我錯了,侯爺要打要罰我認了,還請侯爺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,饒了我,不要賣了我,若是他們有個被賣的姨娘,可如何活下去……”

她的聲音具有極強的穿透力,而且哭功了得,這幾句話哭起來,那可算是一波三折,波波蕩漾,若是將她放在戲臺上,只怕此刻臺下的觀眾,全都會跟著她傷心落淚。

錦好此時似乎被哭的心軟:“侯爺,她到底是老爺的妾室,咱們身為晚輩,到底不好插手吧。”

金翰林倒是蹙了眉頭,再次讚同:“也是,這個賤人雖然心狠手辣,不是個東西,可是卻總是替老爺生兒育女,我若是真的發賣了你她,倒也不合適,說起來,這事情還真不好辦。”

金翰林說著,看了看許澤:“可是她謀害我的事情,若是不加以懲罰,傳揚出去,還不定別人怎麽看我呢,這樣吧,還請老爺來決定如何?”

說著,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,一副坐等結果的樣子,立刻又機靈的丫頭,幫著重新續了新茶。

一屋子的人全都屏住呼吸,等著許澤下令,一時間,一根針落得的聲音都能聽清,除了葉氏的哭泣聲,求饒聲,再沒有其他的聲音。

許澤看著那二位坐著喝茶,一副悠閑模樣的金翰林和錦好,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氣的疼了起來。

這兩位哪裏是他兒子和媳婦,根本就是兩個祖宗,不,是祖宗中的祖宗。

他想起剛剛他是歡歡喜喜,滿心興奮的過來,以為能好好的壓一壓金翰林,誰知道怎麽事情卻成了這樣?

莫非這兩個祖宗就是天生來克他的,這兩人一唱一和,逼得他無路可走,實在是可惡之極。

許澤心頭的火氣不時的往上拱,可是他知道這事情,他還真不能推脫,先不說他若是置之不理,說不得葉氏還真的會被發賣了,到時候,他的臉可算是被人當成柿餅子踩了。

“看在幾個孩子的份上,這次就饒了你。”

腦子轉了一圈,許澤想到了對策,因為有了對策,神色就恢覆了過來,神色冷靜的對著哭的撕心裂肺的葉氏說道。

葉氏心中一喜,卻哭的越加的厲害,越加的可憐。

“謝謝老爺,謝謝侯爺,謝謝少夫人。”她猛地掙紮開去,雙腿一軟,跪在地上,不停的叩頭。

許諾西一張俏臉,卻是五顏六色,雙唇咬的發紫。

金翰林似乎喝茶喝的累了,手裏的茶盞放下時,那力道就打了點。

許澤一咬牙:“……可是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犯了錯,自然要受罰,來人……拖出去,重大是二十大板。”

這次輪到錦好手裏放茶盞的力道大了些,笑得和煦的看著金翰林:“侯爺,今日是三朝回門,祖父和父親怕是等急了,咱們是不是早點過去,陪著祖父和父親說說話,可好?”

許澤氣息頓時粗了起來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接著說道:“……重打四十大板。”四十板子下去,只怕葉氏的屁股要爛了。

許澤說完,就轉身,不敢再看一眼葉氏,他是不忍再看自個兒愛妾淒慘,驚駭,無助的神情——我是有心無力啊,你該明白的。

“謝老爺成全……”

不管葉氏心裏怎麽想,可是面上卻是表現出很明白許澤的樣子,臉色蒼白如雪的道謝,只是威遠侯府的下人,性子似乎都挺急的,還沒容她將話說完,就被丫頭婆子給拖了出去。

片刻之後,就聽得一陣陣的哀號聲音,傳了過來,比起殺豬時的豬叫聲,應該算的上好聽一些。

錦好聽著這殺豬聲,對金翰林的景仰,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:溫水煮青蛙,這煮的太到位了,這軟刀子捅的,真讓她伸出大拇指了。

葉氏最得意的就是許澤的寵溺和維護,金翰林卻讓許澤親自下令,這是要從精神上滅了她的信念。

“翰林,這時辰也不早了,你們也該去朱家了。”許澤的神色掩不住黯然,吩咐府裏的下人:“你們也都各做各事吧。”

眾人聞言,不著痕跡的瞧了金翰林一眼,也就退了下去。

“慢著。”金翰林淡淡開口,眾人立刻又收住了腳步,等候新主子的發言——眾人心裏都明白,這威遠侯府真正當家的人是誰。

你還嫌棄逼迫的不夠嗎?

貓你殺了,人你打了,氣也出了,你還想怎麽樣,難不成要連他這個父親一起打了,才甘心嗎?

許澤一口的鋼牙,差點給咬碎了。

“翰林,你還有什麽事情嗎?今兒個是你媳婦回門的大日子,可不能耽擱了,有什麽事情,咱們明兒個再說吧。”許澤擠出笑容,做出慈愛父親的樣子。

“老爺說得是,三朝回門可不是小事情,我這就讓人開庫房,將禮品準備了。”他頓了頓:“我那丈人,可是文武雙全,府裏那幅萬馬奔騰圖送他最是合適不過,老爺您說呢?”

萬馬奔騰圖?

這個敗家子,虧他想得出來,那可是他花費了無數精力,金錢,耗時長久,才得了來的,可謂是他的眼珠子,心尖肉,是打算將來就是閉眼,也要收在棺材裏陪著他的,他居然一句話,就輕輕松松要拿去討好他的丈人。

可是此刻他能說不嗎?

於是,他就是心疼的要被掏空了一般,狠狠地咬了下唇,再擡頭的時候,就是一副慈父的表情,笑著點頭:“翰林有孝心,朱三爺文才武略,那萬馬奔騰圖能落得這等人物的手裏,最好不過。”

金翰林很是高興道:“就知道老爺和我所想一樣。”

聽得許澤差點倒地不起,口吐白沫:敗家子,哪個和你一樣?

金翰林站起身子,對著錦好笑得柔如春風:“夫人,你一向最是厭惡貓兒,我這就讓人將府裏的貓兒都滅了,日後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。”

錦好嬌嗔:“昨兒個不過是被貓那綠油油的眼睛給嚇到了,你今兒個就這般,可算是小題大做了。”

許諾西聽得這話,猛的擡起頭來,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笑得柔情蜜意的男女,他們……恨恨地將目光轉向許澤,卻見他神色波瀾不驚,一副沒聽懂的模樣,不由得眼淚流了出來。

金翰林扶著錦好,夫妻二人在眾人驚訝,羨慕,甚至崇拜的眼神中離去。

貓兒的事件,以葉氏的板子,許澤的肺炸,許諾西的胃痛,以及眾位下人的覆雜情緒中收尾。

不過,整體事件,讓眾人明白了一件事情,惹天惹地,別惹新夫人——因為侯爺會生氣,侯爺生氣了,板子就到了,不想屁股與葉姨娘一樣爛掉,在少夫人的面前,最好夾著尾巴做人。

這一驚一乍的早晨,可謂是戲劇性十足,在金翰林陪著錦好上了馬車,出了威遠侯府往朱家趕去的時候,威遠侯府的角角落落,每一處都在竊竊私語,就如同一潭死水,被人投進了一塊大石頭,瞬間活絡了起來。

“公主,您可不知道,那板子打得那賤人鬼哭狼嚎,奴婢聽了,可真是說不出的痛快啊。”羅秀姑姑例行公事,將這精彩的事情轉播。

“翰林開始出手了,這孩子忍了這麽多年,倒是不容易啊。”長公主對挨板子的人沒有絲毫的同情,倒是舍不得自個兒行兇的兒子了。

“是啊,侯爺有勇有謀,善忍耐,這份心境,比起同年人來,實屬難得。”羅秀姑姑提起自個兒的小主子,那是一個自豪。

“那是吃了太多的苦,才磨練出來的。”長公主長嘆一聲:“若是可以,我寧願他任性天真。”

羅秀姑姑聽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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